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緣起印象中第一次看到吳哥窟的照片，居然是龍應臺《目送》那本書里的配圖。當時感到好不震驚，世界上居然有這么偉大的藝術。然而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否親自前往，畢竟那時候剛讀高中，不要說吳哥窟，就連去趟云南，都跟家里央求了很久。在決定去看吳哥窟之前，我和我身邊的親戚朋友對這里一無所知，。爸媽一度強烈反對，特別是親媽曾經發朋友圈說“女兒要去阿富汗，我反對她有錯嗎”，大概因為柬埔寨這個陌生的國家名在她老人家看來，跟阿富汗的危險性差不多吧。最終說服家人出發上路。一年過后回憶20歲時的這趟旅行，還是很佩服自己那時候的沖勁兒。巴肯山追尋吳哥的日出為了去看吳哥寺的朝陽，清早5點坐上tuktuk車，穿過熱帶雨林間的小路。突突車快速行駛，黎明到來前還有些許清冷的涼意，我裹緊披肩。景色后退，空氣中彌散著特有的東南亞香料味道。打著手電筒走過甬道，腳下的路并不平整，不得不放慢速度。我走過那么長的路，跨越了半個亞洲，還帶著旅人的奔波，像是注定要在這條漫長的道路上平復心情。如前人所言，“人們馬不停蹄地慌亂而來，總要靜下心來才能看清她的容貌。”吳哥寺在清晨下顯得蒼茫而悠遠，遠觀過去猶如一片巨大無邊的廢墟。當年的建筑師一定對美有深刻的認識，他讓面西背東的吳哥寺倒映在水池中，每天日出東方，天空金紅色的朝霞是最美的幕布，須彌山的剪影只剩下線條簡潔的輪廓，而千年的磚石仿佛浸了水，生出朵朵睡蓮。臺灣的蔣勛教授曾說這潭水池是“向下的建筑”，而高高聳立的吳哥寺則是“擺脫地心引力的幻想”。光線稍明，皮膚黝黑的向導們開始用不同的語言向八方來客介紹這個奇跡，有咖喱味的印度英語，有泡菜味的韓語，有法語，德語，俄語，然而很遺憾，沒有聽到中文。吳哥寺是世界上規模最大、保存最完整的的婆羅門教建筑，結合了高棉寺廟的兩大元素：祭壇和回廊。祭壇主體有三層，分別象征世間的地獄、人間、天堂三界，一層比一層高，象征印度神話中位于世界中心的須彌山。在祭壇頂部矗立著按五點梅花式排列的五座寶塔，象征須彌山的五座山峰。寶塔與寶塔之間連接回廊，回廊內壁雕刻有精美的壁畫。在最外層回廊中，高兩米、長七百余米的巨型浮雕講述了印度史詩和吳哥王朝的歷史。早晨的陽光透過廊柱灑在壁畫上，那些穿鎧甲的戰士，攪拌乳海的阿修羅，起舞的飛天，都像活了一樣。最頂層的須彌臺近乎直角，臺階十分陡峭，手腳并用著向上爬，腿仍不住打顫，手心和腦門汗流不止。據說這向上攀登的過程寓意著人們到達天堂需要經歷許多艱辛，心里若存著一點雜念，亦或是不夠虔誠，便不能解脫。站在頂層瞭望，金色的陽光下一派山河圖景象：須彌山上盤旋著飛鳥，寺廟外圍環繞著護城河。阿普薩拉仙女哆嗦著腿退下來，方能感受到有的高度不是讓人征服的，而是要人敬仰的。如此恢弘大氣的建筑，留下一個千古遺憾——未完工變被遺棄。有的浮雕只顯出輪廓，面部還是空白；有的窗口還未安上隔窗；東側的皇家浴池還沒有挖成與西側對稱的方形......它就被倉促停工了。廢棄的無名佛塔在視野開闊的回廊盡頭，可以看到寫生的學生，亦或捧書細讀的西方人。那些書封面不同，裝幀各異，卻有一個共同的名字《真臘風土記》。這是世界上第一本記載吳哥窟的書，出自中國人之手，后被翻譯為數國語言。吳哥輝煌的歷史，卻是由蠅頭小楷最先記載，聽英語向導向西方人介紹這本書時多次提及China，心里不驕傲是不可能的。回廊仙女的面容已模糊日益增多的國際游客中不乏國人，多希望有導游可以說兩句中文，講一段歷史，但是直到最后，導游也只是說“拍完照我們去欣賞黃花梨”。我抱憾離去，回首看一眼朝陽里的吳哥窟，但愿數年后，有華人可以在吳哥歷史上再添一筆輝煌，算作向前人致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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